我曾一再一再地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忘記,六年了,我還是很不爭氣地忘記了....

第一年我在腦海裡一次又一次翻遍我所有的記憶,尋找那個帶著霸氣威嚴的聲音。

第二年我在腦海裡又再度翻遍我所有的記憶,拼湊出來那個聲音,只不過這次的聲音是無奈跟疼暱。

第三年我在腦海裡,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翻,我惶恐地勉強地記起片刻的聲音,這個聲音是沙啞跟疼暱。

第四年我在腦海裡關於那個聲音的記憶已經零碎分離,我害怕地一次又一次地逼自己入睡做夢,強迫好傻好天真的自己能夠夢到。

第五年我在腦海裡像個無助的孩子般哭泣,我找不到,但假裝自己還記得,記得那個一輩子都不能忘記的聲音,雖然我已經記不清楚那個聲音是不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聲音。

第六年,我真的不爭氣地忘掉了,我怎麼可以忘記?

我還是忘記了,爸爸的聲音。

我不知道我該如何去記得爸爸的聲音,因為爸爸是突然插著管沒有預警地離開,連聲再見連聲保重都沒有。這個沒有預警,讓我永遠記得台大肺臟權威的李元麒醫生團隊是多麼地忽視ICU的病人,也同時讓我見證了2003年台大ICU病房的管制有多不當,到現在仍然無法接受隔天要轉普通病房的爸爸為什麼在那個夜晚接際清晨時突然又必須插管,也無法了解當時的醫療記錄為何進行塗改;只是單純接受切片檢查的爸爸會變成大量出血到使用葉克膜,爸爸憑著強烈的求生意志硬是在一個月的ICU生活拔管後準備轉普通病房可以好好地開口和我們說說話的機會就這樣斷送在台大2003.8.4-8.5ICU住院女醫師的手上,就這麼直到現在如果必要搭乘通往公館的捷運,我仍然會有一種無法呼吸的窒息感。

爸爸的聲音,到底是什麼?

第六年,我真的不爭氣地忘記,也真的傷口還在。

爸爸,你在天上好嗎?

好. 想.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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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特璐潞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7) 人氣()